孩子加油!
隨著劇團「轉動幸福」計劃開始,心裡頭的小宇宙就開始燃燒,轉眼間台南市的巡演、生根即將告一段落,腦海裡迴繞的是東山國小400多位孩子的笑容、青山國小豐富的生態、東原國小的老榕樹、東原國中的咖啡。記憶最深刻的是菁寮國小那場在歷史建築物中正堂的演出,不只是因為歷史悠久的建築物所帶來的感動,更令人讚嘆的是孩子們參與演出的素養,後來得知是因為校長時常在校園舉辦音樂會,鼓勵孩子站在舞台上,並藉由這樣的情境教育孩子,如何欣賞演出、如何學習尊重舞台上的演出者,教育的力量就是這樣,一點一滴的展開孩子的視野,實在令人佩服。
還記得「轉動幸福」計畫展開於新北市時,雲海國小老師說:「一個學校的消失,象徵著一個社區的消逝」,心中的衝擊也督促自己期盼透過「轉動幸福」計劃,讓大眾可以體會偏鄉學校存在的價值,近年廢校的氣息漸漸蔓延,然而,這些廢校的校園往往都是老學校,想著具有歷史與故事的校園漸漸在台灣教育歷史一頁消失,心中不由得的惆悵了起來,看著翱翔在森林的孩子們,聽著學校介紹校園具有特色的教學理念,心中同時也在反省到底什麼樣受教育的環境,才是對於一個生命有助益。我們總是擔心自己的孩子輸在起跑點上,孩子總有補不完的課業,對比於偏鄉的孩子,寄情於大自然中,多了點與大地接觸的機會、多了點呼吸、多了點自由,實在有些羨慕,心中不由得想吶喊「孩子加油!」。這樣的聲音彷彿也是對自己內心吶喊著。
旅程中,讓人最難忘的是老梅國小的風箏,它不只是風箏,而是象徵希望的延續與夢想的起飛。老梅國小校長總是感慨的,偏鄉的孩子們有時可能也很難體會自己寄情於山海間的幸福,因為家庭環境的現實,多數的孩子不敢作夢,因此,熱血的主任就分享:「如何燃起孩子們心中小宇宙的熱情,促使孩子擁抱那股對於夢想追求的勇氣與看到自己的價值,並對生命充滿了希望,將是學校努力的。」當然,這也正是心劇團前進校園的目的,不只是一場演出而已,而是一場心靈與心靈對話的旅程,為校園、社區注入一股安定與寧靜的節奏。
鐘聲響起。心劇團生根活動開始,校園裡傳出一陣一陣孩子嬉笑的聲音,赫然發現一位孩子好像在找什麼,上前看是一位四年級的孩子,於是,前去問他:「你要找誰?」,以下是我們的對話:
小男孩說:「我要找財富。」
我說:「你找財富要做什麼?」
小男孩說:「我覺得財富很能面對現實。」
(我心想對於一個四年級的孩子而言,似乎回答有點早熟)
我說:「現實是什麼意思。」
小男孩說:「他面對爸爸死亡、媽媽失散、財富很勇敢。」
我說:「喔!你怎麼感受到財富勇敢?」
小男孩說:「面對難過。」
我說:「難過!你如何感受財富難過?」
小男孩說:「面具。」
(靜默)
我說:「喔! 那你看到蛇那場呢?」
小男孩說:「我學習到要少一點哀傷、少一點生氣、少一點憤怒、少一點…」
我說:「你好棒!那你看完整齣戲,覺得演出在說些什麼?」
小男孩說:「要懂得感恩、要知足。」(輕輕的說)
(我的心震動的不行,心想孩子你真了不起)
我說:「你喜歡財富喔!」
(小男孩笑笑點點頭)
我說:「你為何喜歡財富?」
小男孩說:「他演這齣戲很重要,他面對現實很勇敢,他讓我知道要感恩。」
我說:「你想親自告訴財富嗎?」
(小男孩笑笑點點頭)
後來才明白,原來他的媽媽離開了他和爸爸,他說他喜歡老鷹媽媽的片段,因為老鷹媽媽像他的爸爸一樣,疼愛、陪伴著他。上課了!看著孩子奔馳在校園操場的背影,心想「值得了。」期盼療癒在其中、想像力的開發在其中、生命教育在其中、陪伴在其中、愛的力量在其中。
法鼓山人文社會基金會從去年開始,便持續關注新住民這個議題,劇團在深入瞭解關注對象新住民的同時,常常會聽到一些令我們震驚的故事,例如:阿公、阿嬤會對孫子表示媽媽不好沒關係,再換就有;或是,過去新住民媽媽們還蠻熱衷於學校安排的課程,但自從新住民媽媽拿到身分證後就選擇離開家庭。有時想想,無因不成果,文化的差異、家庭觀念的不同,來到台灣與心中期待的落差,或許都是原因之一。靜靜省思,每一位嫁到他人家的女性,其實不也都是這個家族的新住民嗎?但最後還是辛苦了孩子。
「媽媽萬歲」這個作品試著從孩子的角度談媽媽的重要,一趟尋找媽媽的旅程,也是一趟自我療癒的過程。希望經由作品,讓身為父母親的我們,可以正視孩子的情緒與情感,還記得雲海國小演出後,有一位老師流著淚激動的和我們分享,她說她很感動,有時候她覺得孩子內心裡有好多的情緒,但孩子似乎還無法理解那叫作情緒,透過作品有機會讓孩子們可以試著認識情緒,並且與自己在一起。
孩子的世界比我們還要豐富綺麗。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小小孩,讓心中的小孩隨著想像力飛翔吧!我常常希望這樣的呼喚著大家,可以拿掉頭腦,用心去感受,力量就在那其中。我們形容孩子的心靈像是一股流,他或許無法很具體的分享自己的感受,然而他的理解是在於因為這股流使他們透過全身的感知去明白去領悟,就像老梅國小校長分享:「他現在沒表示,並不代表他心中沒有。」我們期待創造是一個深刻的記憶,就像戲中說的:「看不到,並不代表不存在。」
近年來,整體社會的節奏感不停的再加快,不自覺得連我們都跑了起來,從去年開始我們就在思考我們是否可以注入一股安定的力量獻給孩子、獻給校園,我們常想孩子可以明白嗎?老梅國小的蔡主任笑說:「這是假問題,你心中知道對孩子是有幫助的,繼續堅持下去。」
我問孩子:「圓,讓你想到什麼?」
孩子回答:「團結、合作、圓滿…」
是啊!如果因為看戲的視角不同而產生了討論,這正是意義的所在,這正是境教不是嗎!圓形讓我們感受到生生不息的力量、讓我們在一起。從空間跳脫出來,也從思維的侷限醒來,帶著孩子在有風、有陽光、有雨的天空下看戲,感恩臣服就在其中,還記得雲海國小一場演出搬進搬出三次,到了第三次是老師說和老天爺睹了,廣播響起所有的孩子到操場集合,帶著打掃工具幫忙一起刮水。頓時,好感動,這場演出我們和孩子和那片山那朵朵雲和風彼此心是在一起,演出已經不重要了,來到校園促使我們經歷這一切,這深刻的剎那對孩子與我們已經是一種價值了。
東原國中鼓聲響起,菁寮國小表演金獅宋江陣的孩子登場,青山國小、東原國小武術氣勢磅礡,看似生澀的演出,傳承就在其中,希望就在這裡。「媽媽萬歲」一齣獻給孩子,以及大人們心中小小孩的一齣戲。
|